还原解放前上海代市长：院士捐献父亲一份毕业证书，看赵祖康这位中国公路泰 ...

屠龙勇士初代

多数人认识赵祖康，因为他在解放前身居上海市工务局局长、代理市长之高位，或者因为他在解放后担任民主党派之要职，但未必知晓赵祖康作为 " 中国公路建设先驱 " 如何为国筑路。
12 日，在上海交通大学闵行校区文博楼，赵祖康之子——中国科学院院士赵国屏、上海市政府参事赵国通，现场捐赠其父 1922 年交通大学毕业证书。解放日报 · 上观新闻记者了解到，这是 1921 年交通大学定名成立后首批颁发的学生毕业证书。同时，捐赠物品中还有赵祖康这位工程学家与桥梁大师茅以升、建筑大师林同炎亲笔书信等重要文献实物。


1922 年交通大学毕业纪念刊对赵祖康的介绍（上交档：LS3-359）
【" 开边须筑路，救国仗书生 "】
根据中共上海市委党校教授陶柏康撰写、近日由上海交大出版社出版的《赵祖康传》，这位堪称 " 中国公路泰斗 " 的交大杰出校友，深受孙中山先生 " 实业救国 " 思想影响，青年时代即立志投身中国交通事业。
当时中国公路总长度不过 2 万余公里 , 且各省各自为政，互不联系；工程技术缺乏标准 ; 有路面者不多，以致晴通雨阻；桥梁多为木质临时式，大江大河多用人工摆渡；经费无固定来源 , 管理缺少规章制度；汽车无统一牌照，不能过境行驶 , 技术水平较低 , 也无培训组织。目睹与世界先进水平差距 , 赵祖康曾写下诗句 " 开边须筑路 , 救国仗书生 "。
在他主持公路建设期间，擘画和整修了苏、浙、皖三省两市 6 条联络公路，为继而建成全国首条公路网做出重要贡献。他致力于开拓中国公路交通事业的制度化定型：先后主持和参与制订《公路工程准则》《公路工程暂行标准草案》《公路路面规范草案》《公路交通管理条例》等一系列公路建设标准化管理制度，为全国公路联网和规范化建设奠定基础。


西汉路宝鸡到汉中段第一高地 " 酒奠梁 "，碑亭名由赵祖康在 1936 年题写
1930 年代，在环境极为恶劣条件下，他还亲自主持修筑了西 ( 安 ) 兰 ( 州 ) 、西 ( 安 ) 汉 ( 中 ) 和乐 ( 山 ) 西 ( 昌 ) 3 条打通西北、西南大后方的主干线。为了督导施工他不遗余力 , 在乐西公路建成后积劳成疾、一度病危 , 还留下了 " 久愿风尘殉祖国 , 宁甘药饵送余生 " 的诗句。


1996 年陕西省宝鸡公路管理总局为赵祖康主修西汉公路 60 周年撰文立碑
抗战爆发后 , 赵祖康主持修筑滇缅公路，在协调地方关系、加快工程进度乃至赴美国采购交通器材等方面身体力行。1938 年 11 月，滇缅公路提前 2 个月全线筑成，为团结世界反法西斯联盟力量、共同抗击进犯日军发挥积极作用。因其在滇缅公路修筑过程中的卓越贡献，1946 年赵祖康还获时任美国总统杜鲁门授予的抗日战争自由勋章。


1984 年，美国总统杜鲁门授予赵祖康美国自由勋章，表彰他在二战期间为修建滇缅公路所做的贡献。
在此次捐赠中，就有反映赵祖康修筑国道所作贡献的实物，比如汉渝公路赵祖康题词碑刻工艺品—— " 蜀道何难 "" 秦川锁钥 "。另外，也有赵祖康与近代工程名人茅以升、薛次莘、林同炎之间的亲笔通信若干通。
【中英并行，文凭褪去科举味道】
有意思的是，赵国屏、赵国通捐赠的 1922 年赵祖康毕业证书，也见证了交通大学在构建现代大学制度历史上一个重要的里程碑。


赵祖康中文毕业证书
原来，1920 年 12 月，当年北洋政府交通总长、" 交通救国论 " 的代表性人物叶恭绰，鉴于交通部下辖的三地四校（上海工业专门学校、唐山工业专门学校、北京铁路管理学校和北京邮电学校）散设各处，组织不相联属，专业设置重复，学科程度也参差不齐，因此决定将三地四校首次合组，于 1921 年 8 月 1 日正式定名 " 交通大学 "，英文名称为 Chiao Tung University。
新校实行董事会制度，为最高校务决策机构。经董事会推举，叶恭绰担任交通大学校长，驻北京办公，下设北京、唐山、上海 3 个学校，简称 " 交大沪校 "" 交大唐校 "" 交大京校 "。这是交通大学历史上首次构建现代大学制度的重要里程碑。
这交大三校还展开了历史上第一次 " 院系调整 "。按照规划，沪校专办电气科、机械科；唐校专办土木科；京校专办管理科。据此，沪校的土木科调归唐校，铁路管理科迁至京校。在此背景下，1921 年 7 月，赵祖康随沪校土木科整体移并于唐校。这就是这张毕业证书由交大唐校签发的由来。


赵祖康交大毕业照
打开赵祖康这份毕业证书可以发现，证书中英文版本并行，显现出交大自晚清南洋公学创办以来 " 中西并重 "" 海纳百川 " 办学传统。赵祖康的中文毕业证书四边以麦穗花纹进行装饰，证书左方钤有 " 交通大学校之关防 " 的印章字样。底部刻有小篆体的 " 交通大学毕业文凭 "，正文载有毕业生的籍贯、年龄、学科、学位等信息，落款赫然写着茅以升、罗忠忱等工程教育巨擘的亲笔签名和印章。
校史专家认为，与晚清时期毕业文凭相比，这已经褪去了科举的味道，比较接近于现代大学教育体系的毕业证书。中文毕业证书之外，还同时匹配一张英文毕业证书。证书抬头写着 "Chiao Tung University ", 英文校名之下还附有 "BACHELOR OF SCIENCE IN CIVIL ENGINEERING" 的字样 , 译为 " 土木工程科学士学位 "。其中的 BACHELOR 一词，表示已达四年本科的学历程度，是交大在国内较早实行现代大学学位制度佐证。
【工程名人与工程名校之链】
赵祖康与母校，不止于一般意义上的工程名人与工程名校之链。
事实上，中共早期著名革命活动家侯绍裘，就为赵祖康的工程人生打上了底色。1919 年五四运动前夕，青年赵祖康初入南洋校园，在这里他遇到了生命中重要的思想 " 引路人 " 侯绍裘，成为志同道合的战友。在侯绍裘引领下，赵祖康投身 " 五四 " 洪流，担任学生会负责人，推销进步书刊，组织学生运动。


1921 年徐家汇义务夜校教职员学生全体合影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和侯绍裘等人还在 " 五四 " 洗礼之后、中共尚未成立之前，摸索一条深入工农、开启民智、改造社会之路，这就是南洋义务学校的创办。作为主要负责人，赵祖康为义务学校建章立制，扩充教员，教书授课，编写教材，使之不断朝着正规化、组织化、规模化方向发展。截至 1924、1925 年的不完全统计，南洋义校正式毕业生共 60 余人，成为 " 劳动运动中的中坚人物 "。
在此同期，淩鸿勋校长则是赵祖康步入工程学术奥堂的 " 引路人 "。" 五四 " 之后，铁路工程建设先驱淩鸿勋继任南洋大学校长，继承开拓 " 实心实力求实学，实心实力务实业 " 教育理念。在他掌校期间，交大工程教育开始在国内大学中脱颖而出。
赵祖康文采锦绣，具备 " 工文并重 " 气质，一直是淩鸿勋、茅以升等当时国内工程名宿看中的青年才俊。1925 年秋，他应校长淩鸿勋之邀，以助教兼校长室秘书的身份回到母校，除辅助教学外，还协助淩鸿勋整理留学美国期间带回来的中英文技术资料。在此之前，他先后担任过东南大学工学院院长、河海大学校长茅以升的助教兼任秘书，主编过河海大学《河海周报》。同时，淩鸿勋还派他先后出任《南洋旬刊》主编、《南洋季刊》总编辑等职。他还与淩鸿勋合作，首次完成全国 34 所专门以上工业学校工程教育之调查，共同发表《工程教育调查统计之研究》一文，在国内工程教育界大放异彩。


1984 年 4 月 8 日，交通大学校友总会暨上海分会成立大会（左起：茅以升、汪道涵、赵祖康、邓旭初）
无论何地何职，" 老学长 " 赵祖康长期以来关注、回馈、支持母校发展，包括襄助学校成立上海同学会、整理战后复兴校务、助力筹建新文治堂、恢复重建土木系等，在每次重大活动中都可担当 " 总领 " 与 " 主唱 " 之一。
栏目主编：徐瑞哲 本文作者：徐瑞哲 文字编辑：徐瑞哲 题图来源：上海交通大学名人档案馆
题图说明：" 路魂 " ——松江名人馆陈列的赵祖康油画，何祖明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