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泉：很抱歉，不年轻的我还是会做梦

罗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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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泉回来了。
前阵子他发了一首单曲叫《中年》，挺应景。人到中年的 " 姐姐们 " 要乘风破浪，人到中年的男人，也逃不过与生活一番搏斗：加班成为工作常态，与妻子火花不再，板着脸和孩子一起沉沦在题海……
" 这是我好朋友林海写的词，不知道是不是在写他自己，但这的确是这个年纪的人的写照。" 李泉说。
李泉也有他的中年焦虑，这些焦虑是伴随身体的伤痛到来的。几年前，他因为踢足球，膝盖受伤，第一次手术不太成功，前前后后做了 5 场手术，长长的煎熬，日复一日躺在床上度过。


李泉回来了
有报道称，有一类人，特别容易损伤膝盖前十字韧带——那些年纪渐长，但拒绝降低运动强度，拒绝让自己的人生不失体面地撤回静态中年生活的人。
膝盖的伤痛狠狠地改变了李泉。他形容自己是一个 " 破碎的人 "。
" 我一度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的，到底能不能走路，能不能在舞台上表演。前年年底，有几场音乐会，我是坐在轮椅上唱的。在那之后，我对自己说，如果不能自己走路的话，就不要上台了，因为我无法接受观众同情的眼神。"


李泉音乐会彩排中 蒋迪雯 摄
才子遭遇中年
还在上海音乐学院钢琴系念书的时候，李泉就是学校的 " 传说 " 了。有才华，不安分。他组乐队，自己写流行歌，搞爵士，折腾电子音乐。1995 年，26 岁的他出了一张唱片《上海梦》，正式进入演艺圈。这些年来，《走钢索的人》《我要我们在一起》《天才与尘埃》……他的音乐总与才华、独立、格调这些形容词挂钩。
然而人到中年，又伤痛缠身，李泉有三年没写过歌，他一度怀疑自己是否还有创作能力。人们口中的 " 音乐才子 "，莫非真到了江郎才尽的一刻？
去年 3 月，失落已久的李泉问自己，我是就此沉沦下去，还是找一个机会让自己重新去写一些东西呢？
于是，他跑到朱家角租了一个房子，把一起玩音乐的朋友们叫来，关在一起。
" 在我还年轻的时候，感觉灵感每天晚上都会自然而然地出现，只是我会不会把它记录下来而已。中学时，课间休息 8 分钟，也会想唱一首歌给同学听，这种表达的冲动每时每刻都有。但当你过了一定的年纪，比如说 35 岁之后，好像不是每天都有这样的冲动。"
闭关的日子，李泉每天早上 6 点起床，开着小车去湖边的农村买菜，给自己煮饭，弹琴弹到半夜 12 点，" 感觉心很安静 "。


与广州交响乐团弦乐组合作 蒋迪雯 摄
就在那些日子，李泉写下了包括《中年》在内的 10 首歌，构成了全新专辑《十日弹》。有几首歌，让他自己很感动，让他重新恢复自信，和朋友们计划起新专辑的巡演。
然而，突如其来的疫情打断了他们的计划。" 疫情中我跟大家一样，3、4 天出去买个菜，回来给自己做饭，看各种消息，为各种事情担心。大家都觉得很无聊，但我已经无聊了很长时间，疫情只是延续了我的无所事事。"
疫情中，《十日弹》里的歌，以一个月一首的频率在网络上与观众见面。直到 7 月 24 日，李泉现身上海夏季音乐节（MISA）的舞台，第一次现场演唱了其中的 5 首作品。
5 首作品里没有《中年》，但又好像处处都在唱 " 中年 "。
《绝句》，" 深爱等不起，时光来不及。"
《无人镜》，" 时间等一会儿，我追得太累。"
还有《余生》，他在舞台上优雅 " 尬舞 "，" 很抱歉，不年轻的我还是会做梦。"
不迎合，不讨巧
演出现场，吉他手王文伟，键盘手严俊，都是 " 还是会做梦 " 的音乐老炮。王文伟一身白衣，头发扎成髻。他是中国当代声音艺术的探索者。严俊，则是中国电子音乐的先行者之一。舞台上还出现了广州交响乐团弦乐队的演奏家们，古典音乐、电子音、实验音乐融为一体。


李泉身后的是吉他手王文伟
即使在音乐会的结尾，李泉唱起《天才与尘埃》《时间飞了》这样的老歌，因为编曲和演绎的变化，也都是新的。他说：" 我不能接受一成不变的东西，每年我都会用新的想法和当下的心情来演绎歌曲，也记录自己的生活和心态。"
虽然李泉第一次在 MISA 的舞台上表演，但他早已是 MISA 的老朋友。" 我几乎每年都会在 MISA 的节目单里看到自己喜欢的音乐人，就会买票来看。在这里，摇滚、爵士、古典好像没有很明确的界限，他们的音乐眼界非常宽，知道哪个领域、哪些音乐人是值得被听见的。


李泉音乐会彩排中 蒋迪雯 摄
两年前，李泉参加《歌手》，好朋友林海劝他选歌的时候考虑观众的口味：" 你做摇滚也好做爵士也好，评审看了都说高级，但你要知道高级不等于普及，高级不等于市场。" 李泉听完劝说，还是选择坚持自己的想法，唱自己喜欢的歌。歌手霍尊也说，" 他太厉害了，但就是不讨巧 "。
这次创作《十日弹》，李泉说，自己只是想试试看还能不能写歌，对市场、对观众的反应，都没有考虑过。" 但是我会觉得反而是这样，我倒是可以去表现最纯粹的自己。"
这么多年来，因为 " 不迎合 "" 不讨巧 " 的个性，吃过亏吗？后悔过吗？
李泉说：" 年轻的时候有拼命想过这个问题，也想过改变自己。我曾经尝试过，但对我来说不好听不好看的，自己会不舒服。我是个从小学古典音乐的人，在审美上很容易会被打上烙印，到了这个年纪后，愈发感觉到，如果我要去改自己的本性，那会很不自然。可能我只能做自己想做的东西，我的能力范围只在自己的审美范围之内。"
这些年，年龄变了，心态变了，但对李泉来说，有些东西好像还在。" 我还没有忘记做学生的那种感觉，每次弹钢琴，我感觉自己变回了中学生，感觉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从未改变。"
栏目主编：施晨露 本文作者：吴桐 文字编辑：施晨露 图片编辑：曹立媛
本文图片除署名外来源：MISA 题图说明：李泉与乐队在上海夏季音乐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