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人的“五一”多味拼盘

豹子的眼泪

原标题：苏州人的“五一”多味拼盘            
                                      　　大约，五一劳动节从开始被当作一个节日正儿八经地过的时候，就有人开玩笑：劳动节到底是用于劳动的节日，还是可以名正言顺地不劳动。当然，因为虽曰“节日”，“五一”也没有见得有多悠闲。5月近梅，江南那些平时忙忙碌碌的主妇们，常常利用这个假期，赶在梅雨前洗洗晒晒，倒真的把“五一”过成了“大洗”的劳动日子。

　　所以，等到“五一”变成小长假，人们开始蜂拥出行——既然在家不得悠闲，不如出门寻找休闲。何况，“五一”正值春夏之交，暮春景深、夏意初成，正是最适合抒情的季节，不出门岂不是暴殄了天之恩物？城市与乡村、影城与花海，总有一处能“休”到闲。所以如你所见，各处景点人潮如海。

　　苏州“百园之城”的名声太响，尤其是春深时节，一句“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勾得无数人来寻园、寻美、寻梦。记得第一个“五一”小长假的那年，城里的拙政园、城外的留园，大街上的怡园、小巷中的网师园，都一样的人头攒动，水泄不通，甚至在留园门口，旅游大巴从街口堵到门口，连行人步行过去都得侧着身。苏州人老底子是习惯去园里荡一荡的，毕竟苏州的园林，说起来就是旧时人家的私宅，去亭子里闲坐、带着小娃去喂鱼，过起日子来都是再适合不过的地方；如今也还去，但“五一”“十一”这样的小长假是肯定要避开的了。一来，是有“把园林让给游客”的民间共识；二来，既然时间足够，自然要到“别人活腻的地方”看看去。
　　前年“五一”，正好是久阴之后天气转晴，这样的日子，适合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苏州人很喜欢那种要好的几家人抱团出游的方式，于是微信群里先呼朋引伴，再商量地点，两个小时后，就十来个人、三四台车，雀跃着出发了。
　　找了个游客很少的生态园，在太湖的岸边。人们各个散开，有个渔痴爸爸带着几个小孩练习甩竿，妈妈们在野餐垫上闲话，还有人躲在被阳光晒热的车里小睡，各有各的逍遥。
　　我喜欢做点寻幽探胜的举动，于是就顺着黄土压成的小路一步三摇地往深处走，路渐窄，就走到了一条堤坝上，两边是挨挨挤挤的各种野菜，当中则是人踏出的小径，在两边拂堤垂柳的掩映下，渐渐就延伸到了无路之处。
　　是处草木幽深、野花繁盛，密密的野草间疯长着密密的竹子。阳光从细竹丛的密缝间撒下，被切成碎粒，撒了一地，有湖水拍岸的声音，和着风声在耳边低吟，就无端地听见，那宏大的、远离了城市的、给人抚慰的寂静之声。
　　去年“五一”，我去了“青蛙村”，也在太湖边。这个村子位于苏州西南50公里，东山岛的最西边，原名西巷村，是中国历史文化名村杨湾村的自然村落之一。但与杨湾古街拥有着精美烦琐的明清遗构不同，这里三面环山、一面临湖，要出村去，或跋山、或涉水，总之闭塞落后，少有人来。后来，是请了一个农创团队帮助开发，把这个村民只有200余人，青蛙却有60多种的纯粹乡村，打造成了具有童话色彩的创意农庄。
　　这个季节去正正好。还没有到黄梅时节的家家雨，青草池塘里处处的蛙们也还处于蝌蚪的阶段，一大团一大团如乌压压的云。小孩子最容易被吸引，央求着父母帮忙捉上几只，装进矿泉水瓶里，胖胖的大头、阔阔的口，软软的身体滑溜溜，还有像逗号一样长而扁平的尾巴，足够他们观察一整天。我当然不是小孩子，但一样被这些“逗号”吸引，就像很多年前一样，在小水塘边一看大半天。有人说，时光不旧，只是落满灰尘，诚哉斯言！蝌蚪们的尾巴在水中一漾一漾地，把那个童年的我洗濯得擦呱啦新，憨憨如在眼前。大人也有大人的乐趣。紧挨着太湖，湖鲜自不必说，连鸡都美味无比。吃完大个的竹节虾、大个的清蒸白鱼、鲜嫩的不知名的野菜，再来一碗鸡汤，只放盐和姜，那鲜味就被热汤气托着，冲进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不想去湖边，也可以去山中。虎丘山是游苏州的必至景点，苏州人这个当口就不去凑热闹了，不如去木渎的穹窿山。穹窿山最高处海拔341.7米，为太湖东岸群山之冠，据说孙武就隐居在这里，写出了《孙子兵法十三篇》。关键不是爬山，而是爬点小山去购物。五一节，景区会搞一个“穹窿阿婆集市”，半官方、半自发。有果蔬、盆栽、小吃、文创的摊位，也有村民自己拎过来的野山笋、草鸡蛋、香椿头之类的土特产。我的闺蜜殷大美人就在山中待了一整天，吃点、玩点、买点、带点，拥挤少一点，呼吸畅快得不止一点点。可惜今年疫情冲击，不知道这个集市还能不能成气候。
　　当然也可以去影城，华谊兄弟算是苏州最热门的游乐园；还可以去花海，太湖边的园博园、平望的玫瑰园、斜塘的月季园、江东的水八仙生态园；也可以去古镇，昆山的、吴江的古镇遍地都是，去到哪一处都是满眼的诗画江南。但这些地方太出名，反而太“大众”，苏州人还有更隐秘的去处。
　　如果说，上海人把苏州当作“后花园”，有不少苏州人就把自己的“后花园”放在了浙西——两三个小时的车程，就从人间去到了山间。小长假的三五天时间，几家朋友，包个民宿，爬野山、挖野菜、喝野鸡汤，或者什么事都不做，就当换个地方，在山岭溪涧旁联网打游戏，也足够满足对假日的想象了。还有人干脆和当地的农家签了协议，固定下每年几个时间段的房间，包下某块田里的蔬菜，再请农户代养几只在山里散步的鸡。等小长假一到，一家老小就像回到自己的田间屋头；假期结束，满后备厢的农产品打包带走，人虽不能常在，生活却一直在那儿等待。这种笃定和安然，实在不是匆忙的景点游所能给予的。
　　从1999年制定“黄金周”的放假办法以来，20多年来，人们对于假日的理解越来越趋于理性和深刻，不再是简单的庆祝，也不再是一窝蜂的出游；同时社会的建设、经济的发展也给休假方式提供了更多的选择，可以是乡村田野，也可以是都市纵情。总之是各有所爱、各得其所，而随着长三角一体化的持续推进，苏州人“五一”休假的多味拼盘，可以期待更多的可能。
                                    (责任编辑：DF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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