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年前的防空洞、老影院，堪称城市记忆“储蓄罐”，拆了还是留着？

茶中凉月

一个人与一座城，总会因为一条马路、一座房子、一棵树那些平凡事物产生情感的牵绊。人长大了，城市变迁了，可只要那条马路、那座房子、那棵树在，城市记忆就始终鲜活。
上海奉贤，这座不算大的滨海之城，从两年前开始寻访那些令当地百姓最不能忘却的记忆点，并将之整体保存下来，小心恢复着它们最初的样子。到今天，沈家花园开放了，南桥书院动工了，古华山庄、民防公园有望在年内开工建设……活在数代奉贤人记忆里的 " 南桥九景 "，正一个个剥去岁月的外壳，重现一座老城繁荣的初态。
老县政府开放，百姓走进曾经仰望的地方
南桥的总体规划始编于 1982 年，随着老城的扩张和现代化改造，曾经车水马龙的街景逐渐被千篇一律的都市风貌取代，四古溪行（古华商城、古华山庄、古华园、古华渡）、沈家花园、南桥书院、卜罗德祠、运河水乡等许多当地人记忆中的 " 南桥九景 "，要么只剩下遗迹、早先承载的城市功能不复，要么被逐渐新增的道路、高楼包裹进了隐秘的角落。
奉贤启动 " 南桥源 " 城市更新项目，目的就是要把这些老城中尚存的历史痕迹，被城市的快速发展切断文脉的建筑，从林立的现代楼群中剥离出来，并为它们注入当下老百姓所需要的新功能，让记忆赓续。
位于解放路上的沈家花园，一座始建于 20 世纪初年的私家园林。在当地 70 岁以上老人的回忆里，这是一个拥有荷花池、观荷亭、花房、祠堂等设施的富人院落。年轻一辈则记得，这里长期是庭院深深、大门紧锁的原奉贤县（区）委、县（区）政府大院。大家都盼望着，有朝一日能走进去瞧瞧。
" 南桥源 " 城市更新项目中，沈家花园成了第一个被打开的空间。今年初，随着长达一年多的修缮工程收尾，沈家花园一期工程对外开放了。主建筑遵循了修旧如旧的准则，外墙通过专业清洗后还原了石材原有的灰白色；一楼大厅的地板花砖，原封不动保留了下来；三层东西两侧矗立的凉亭、梁柱和阳台廊柱的雕花恢复如初。
主楼西侧的六栋附楼和主楼正前方的花园绿地，则在复原过程中结合了当下的需求和时代审美意趣。附楼的屋面采用坡屋顶设计，外墙改造中运用现代化机械臂智能建造技术，将古老的砖构材料塑造出具有张力的镂空曲面装饰墙体；花园绿地设置了蜿蜒小径，保留紫藤花架，异地重现莲花池，过往的私人院落真正变为城市共享空间。




沈家花园今昔对比
不久前，被重新赋予读书、游艺、展览展示等公共文化功能的沈家花园迎来首展《" 寻梅吟梦——江南第一梅与奉贤曹家特展 "》。奇巧的是，展陈的主角、曹家的百年古腊梅，恰恰就长在沈家花园东侧的一座小区里，受到曹家后人精心呵护。主办方将沈家花园作为这次特展期间讲座、研讨会与体验活动的第一现场，把一旁不远处的蜡梅所在地作为第二现场，让不少当地老百姓第一次真切感受到阔别已久的、丰厚的老城文化。
储存城市记忆，留住 " 那个年代 " 的感觉
沈家花园二期项目不日也将启动。项目推进方奉发集团副总经理周卫中表示，该地块原是 20 世纪 70 年代时开挖的防空设施。80 年代后期，这里一度成了南桥的 " 地下游乐场 "，哈哈镜、康乐球、溜冰场…… 70 后、80 后奉贤人的童年、少年时光，很大一部分在那里度过。
而今，地下空间作为防空洞的历史使命早已终结，但它依然是城市记忆的 " 储蓄罐 "。改造方案计划将防空洞建设为一座充分保留历史痕迹的民防公园，地下特色的三连拱空间则引进一家大型书店，成为独具特色的阅读空间。" 市民可以重返地下，看看书、喝喝茶，找回那个年代的感觉和青春岁月。"




防空洞现状（上）民防公园设计效果（下）
同样退出历史舞台的还有新建路上的鼎丰酱园。这里因百余年前生产 " 进京乳腐 " 久负盛誉，直到最近几年生产线才整体迁移，留下尚带酱香的老厂房。作为 " 南桥源 " 项目的重要组成部分，此次改造将对厂房的历史建筑风貌进行复原，原墙面杂乱的门窗开洞进行专业清理后，维持原貌；建筑一层将做酱园相关展览，二层大空间作为酱园体验空间，屋面复原为酱园晒场，三层设计为从旁边水塔可进入的沿河观景平台，把曾经外人不可入内的厂区彻底打开。




鼎丰酱园现状（上）鼎丰酱园公共空间设计效果（下）
周卫中介绍，鼎丰酱园改造后，不光成为一个公共空间，也将成为一个与文创产业相关的创新项目。" 我们已与江南大学的专家合作研究，发现诸如腐乳等发酵类食品、保健品与现代人类的健康密切联系。未来的鼎丰酱园老厂房，有望发挥新的产业价值，开发基于发酵技术的美丽健康相关产品。"
此外，建造于 1986 年的南桥电影院，作为当地唯一国有影剧院，经过 30 多年使用，虽内部设施远不如新建的现代影厅，却早已根植当地人的情感深处，难舍难分。为了让南桥电影院延续功能、留住风貌，设计方案明确，在不过多改变建筑历史印痕的前提下，通过增设半透明的玻璃骑楼和内部结构的调整，赋予老电影院现代化的、科技感的新功能。




南桥电影院现状（上）南桥电影院改造效果（下）
空间复合利用，解决老城区固有城市问题
实际上，在整个 " 南桥源 " 项目的改造过程中，历史保护建筑的修复、老房子的新功能设计，还不是最关键的。在周卫中看来，如何利用这次改造，在老城现有尺度下，解决老百姓现实需求和老旧城市空间功能的矛盾，才是亟待破解的题目。
就拿停车来说，整个 " 南桥源 " 项目涉及的 0.7 平方公里地块内，算上企业、单位、居民区，共需要 6000 多个停车位。因老城街区尺度小，公共空间、路幅的规划不符合当下日益增长的机动车辆停放需求，长久以来至少有 2000 辆车需要自行在地块范围外寻找解决方案。项目更新过程中，尽管部分居民楼和企业办公空间外迁了，但随着项目建成后的客流增加，停车矛盾仍将持续突出。
" 为此，我们在 9 个地块的改造中，均尽可能地拓展设计了地下停车空间。如古华山庄的改造，我们预计在保持原江南亭台楼阁的风貌基础上，通过引进市场运营主体，形成新的社区商业空间，下部将辟设 600 个停车位。沈家花园东侧商业地块，预估增加 400 个车位；鼎丰酱园地下，预估增加 300 个车位。" 周卫中说。
新建路上的南桥书院，今奉贤区教育学院附属实验中学的部分楼群。整体依据 " 学区 + 社区 " 相互融合的设计理念，综合楼、运动场、体育中心等改造完成后，将同时作为学校设施和市民公共设施开放。然而改造带来的最大变化，仍是停车空间的拓展。通过错层设计，将与足球场并排的室外篮球场抬高 2.6 米，让其下部半地下空间成为社会车辆停放和家长等待接送的区域。新增的 480 个停车位一举解决了上下学期间学校门口新建路段的拥堵问题，也让家长接送孩子不再需要 " 风里来雨里去 "。




南桥书院半地下停车空间和体育场设计
" 老城空间是不可复制的，密集的建设现状也决定了它绝不可能大拆大建。这意味着，有限的可改造空间必须尽最大可能实现复合功能。" 周卫中表示，类似南桥书院的半地下停车区域的开辟，相比简单增加地面停车位或地下停车场工艺更复杂，造价更高，" 但考虑到可以既不破坏现有的城市肌理，又能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缓解老城的停车问题，一切都是值得的。"
栏目主编：徐敏 本文作者：杜晨薇 文字编辑：杜晨薇 题图来源：奉发集团提供
题图为鼎丰酱园改造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