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腾讯影业CEO程武：互联网进入影视行业的保守与探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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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庞李洁
" 从两年前大家关注影视这个行业，我们进来以后发现大家苛求的互联网对影视行业带来的剧烈性变化还没有发生。" 腾讯影业 CEO 程武在接受镜像娱乐（ID：jingxiangyule）采访时谈到，互联网与影视行业的结合，当前还处在初级阶段，互联网对影视行业的帮助还集中在数据和平台两个方面。
至于互联网与影视行业相对理想的融合状态会是怎样，程武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整个行业也都在不断探索。同样，从此次 3 周年发布会的片单，也可以看出腾讯影业既保守扎根，又在摸索探险的心态。


腾讯影业保守的是，一方面，腾讯影业从成立之初便坚持 " 不孤立地做影视 "，可见他并不盲目自信，而是要做自己的泛娱乐业务矩阵，互相联动扶持。另一方面，腾讯影业还与传统行业的资深大佬合作，此次发布会就宣布了与北京文化、工夫影业、横店集团等 30 多家平台和公司开展战略合作，其中还包括张艺谋、陈思诚、管虎等知名导演。在与传统影视公司、人才的交流学习中，腾讯影业坚持 " 老老实实地扎马步 "。
保守之外，腾讯影业也有所 " 冒险 "。从发布会片单来看，腾讯影业一口气宣布了 40 多个将在未来 1 年内推出的影视项目，分为东方故事、次元破壁、国际探索等 6 大系列文化产品，而在这些影视项目中，次元破壁本身就是行业内比较难的一件事，在市场开拓上相对难找到与目标受众的对接点；时代旋律系列在调动年轻人兴趣上也面临不小的阻碍；东方故事系列中的《影》，在创作时启用全片黑白的水墨画风格，市场对此是否接受亦有风险 …… 但腾讯影业依然保留了勇于冒险、敢于创新的互联网基因，无论这样的项目成功与否，都将为整个影视行业提供宝贵的经验与推动作用。


腾讯影业的短板是没有基础
所以这 " 马步 " 一扎就是三年
互联网在发展之初，是一个相对独立的行业，与其他行业之间并没有太多联系。后来，随着互联网社交功能强化、搜索市场完善、电商行业兴起，互联网的触角伸向更多领域，与游戏、动漫、文学等也逐渐产生共振效应。互联网也从一个相对独立的行业状态变成了各行各业的水和电。
近几年，互联网开始进入影视行业，腾讯、阿里、百度等互联网巨头都设立了与影视行业相关的公司。对于这些公司而言，初次涉足影视行业并不容易。程武坦言：" 我们的一个短板是我们原来没有基础，我们从零开始。"
此前，腾讯入局游戏、动漫等业务时，都有过一段时间的蛰伏期。2002 年，腾讯涉足文学领域，直到 2015 年才成立阅文集团，历经 15 年发展赴港上市；2003 年，腾讯开始布局网游，花了 6 年时间做到行业第一；2012 年，腾讯动漫成立，5 年后才打破盗版泛滥的市场乱象，让中国观众养成了付费观看动漫的习惯。
腾讯进入影视行业同样如此，腾讯影业坚持 " 不孤立地做影视，借助公司之前基于游戏、动漫、文学、电竞的思路，以 IP 构建为核心，打造一个开放的基于优质影视内容的开放平台。"
截至目前，腾讯影业已经与国内外 30 多家公司和平台达成战略合作，包括连续押中《战狼 2》《西虹市首富》两部爆款的北京文化、由陈国富主控的工夫影业等，并与张艺谋、陈思诚、管虎等导演联系紧密。在与这些公司合作的过程中，腾讯影业有机会直接接触国内外优质的影视基因，充实自身实力。
在成长的前三年，腾讯影业基本处在摸索前进、夯实基础的阶段。这段蛰伏期同时也是一个试错的过程，输出的作品质量及市场效果难免波动起伏。今年年初，腾讯影业参与发行的《头号玩家》口碑、票房双收，但在暑期档，《爱情公寓》与《盗墓笔记》的结合并未受到市场认可，口碑陡转直下。另外，《动物世界》尽管口碑表现不差，但票房最终未达预期。
面对影视作品不尽人意的市场表现，程武冷静且乐观：" 腾讯影业一直在讲，我们不是追求短期的票房和回报，我们最大的投资是耐心。这并不是说说而已，而是要真正顶着很多迫切的期待和压力，老老实实去扎马步。"
腾讯影业的 " 马步 " 一扎便是三年，这个过程或许漫长，但在基本功真正扎实之时，平台产出的内容品质及数量都将被整体抬高，公众对平台的品牌认知度也将随之增强。相较于短期的商业回报，长远的眼光和判断力更为重要。
互联网的基因就是敢于冒险
后来者的机会往往是 " 弯道超车 "
尽管在发展战略上，腾讯影业比较自知，并不盲目激进，但腾讯影业也保留了互联网探索的精神。从此次发布的片单来看，在内容布局上，腾讯影业也在探索创新，寻求突破。
目前，张艺谋执导的《影》在淘票票和猫眼上都有着最高的想看人数，但在影片开发初期，作为出品方之一的腾讯影业对于这种艺术性更强、相对观众门槛也更高的影片并无太大把握。


黑体工作室总经理陈英杰对镜像娱乐（ID：jingxiangyule）表示：一开始接触《影》这个项目时，腾讯影业心里也比较忐忑。虽然由张艺谋执导，但影片几乎全部黑白，这样的水墨风在商业片中非常少见，对腾讯影业而言既是创新也是挑战。直到《影》在威尼斯展映后收获大量好评，张艺谋也被 Sala Grande 剧院授予 " 荣耀电影制作人奖 "，腾讯影业才放下心来。
此外，片单中，腾讯影业推出了时代旋律系列，包括聚焦改革开放的《面向大海》、抗战剧《交锋》、关注城市少数民族人群的《都是一家人》等剧集。


这类偏主旋律的现实题材剧由于与年轻人的生活经历脱节，很难获得年轻人的关注，引起他们的共鸣。但腾讯影业仍然推出相关剧集，陈英杰对此解释道：腾讯影业一直把社会责任感作为投资制作项目的重点。同时，腾讯作为深圳的企业，也是改革开放的受益者，有责任推动民族精神的传承。
另外，腾讯影业还推出了次元破壁系列，将一部分优质国漫 IP 改编为动画或真人影视剧，作品包括结合传统文化的《一人之下》、体育竞技类《应声入网》、热血青春剧《从前有座灵剑山》等。
然而，目前国内市场大部分动画作品还集中在低幼领域，成人动画 " 上映即成炮灰 " 的现象相当普遍。在电影方面，类似《昨日青空》《肆式青春》等作品，票房达到百万级别已是难得，而诸如《大鱼海棠》《大圣归来》等票房上亿的作品更是寥寥。在剧集方面，日漫大面积侵占国内市场，国漫艰难求生。同时，国漫改编的真人影视剧市场表现也并不亮眼，大部分作品播出后都未能实现圈层突破。
类似的，科幻片在国内更是鲜有成功先例。在腾讯影业的国际探索系列中，根据江南科幻小说《太空堡垒》改编的同名剧也面临着投资巨大，市场又不确定的压力。另外，腾讯影业还买下了古龙 57 部作品的全版权，用于影视、游戏、动漫等多元化开发。但在当下，经典 IP 改编往往引发原著粉不满，也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但是，次元破壁难，总得有人来突破；中国的科幻片元年还没来，总得有敢于吃螃蟹的人前赴后继；IP 改编毁经典，总得有人来为 IP 正名 …… 庆幸的是，现在有人在做了。
当然，除了互联网公司 " 有钱 " 之外，在泛娱乐领域的多点布局，也是互联网公司分摊风险、产业联动的优势所在。腾讯影业当前的一些项目确实有不少风险，但无论成功与否最终都会推动该类型影视作品在整个行业内的发展。反之，若此类题材因商业回报难以预料而被搁置，则很难有实现突破的机会。
同时，腾讯影业等其他互联网影视公司，作为影视行业的后来者，如果跟风开发传统的影视作品，则很难赶超经验更为丰富的传统影视公司。在做什么都没经验的初期阶段，与其跟传统影视公司 " 硬碰硬 "，不如结合自身的互联网优势在新领域 " 探险 "，或许还能实现 " 弯道超车 "。
互联网与影视行业的结合还很初级
但用户思维已变，新的文化形式在萌发
互联网进入影视行业这几年，各大平台实际上都在探索更适合自己的发展路径。
阿里影业在长期对淘票票投资不设上限的战略下，将淘票票市场份额逐渐拉升到行业领先位置，进而才走上专注做基础设施建设的发展道路；爱奇艺影业也是在孵化出《奇葩说》《中国新说唱》等优质网综、《河神》《无证之罪》等高口碑网剧之后，才进一步坚定了做主控项目的发展方向；腾讯新文创产业链不断发展完善，IP 多元化开发日益成熟，逐步衍生出腾讯影业不孤立做影视，打造以 IP 为核心、影文漫游等紧密联动的娱乐内容生态发展战略。


尽管互联网对影视行业造成了一定的冲击，但双方的融合还是浅层次的。程武坦言：" 我们进来以后发现大家苛求的互联网对影视行业带来的剧烈性变化还没有发生。现在发生的一个是数据的帮助，用户触达的帮助，一个是平台的帮助。"
但是，互联网改变了内容与用户的接触方式。程武进一步解释道：" 真正在影视行业里面你会看到，当我们开发互联网 + 游戏、互联网 + 动漫、互联网 + 文学的时候，它让传统的一次性的创作面试过程变成了连载，变成了一个实时的 24 小时的，基于作品的作者和读者，和用户之间的社区，这里面有高度的黏性。"
同样，互联网与影视的融合加深之后，用户与内容的距离也将更近，接触更加实时化。基于此，互联网用户的行为习惯将随之改变，进而逐渐影响到用户的思维方式，并催生出新的文化形式。相对而言，互联网影视公司更了解观众喜好，尤其是年轻观众群体的喜好，在此基础上产出的作品也将更契合用户观看习惯。


目前，各大互联网影视公司都有一定原创、自制内容储备，并呈现出细分化的趋势。同时，各大平台也在加强人才储备，例如，腾讯影业已推行三年的 "NEXT IDEA 青年影视人才计划 "，用于选拔、培养青年编剧、导演；爱奇艺的 " 云腾计划 " 则推动 IP 全产业链开发；阿里影业发布 "A 计划 " 以扶植青年导演等。
这样的项目在短期内很难取得明显的效果，但从长远来看，则有助于行业人才素质的提升。 未来，互联网影视公司将逐渐走向创制、原创 IP 孵化、人才培育等产业链上游，而产业链各个环节的优化和充实都将影响到影视作品的品质。
近来，影视内容的口碑与热度渐趋一致，监管也对收视率、网播量造假问题频频出手，行业的 " 纯净 " 度越来越高。正如程武所言：" 泡沫正在褪去，理性正在回归，只有踏踏实实、认认真真讲好故事，才能触动观众的心弦，赢得真正的认同。"